简洁——在这个男装之都和佛罗伦萨度过了令人惊讶的八天之后,我想到了这个词。是不是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用蓝色的铅笔把最近几季盛行的所有松散的叙事、重复的灵感和衍生的参考都抹去了?突然间,一切都变得清晰而集中,就像早期的海明威学会了格特鲁德·斯坦(Gertrude Stein)之后那样。
几十年来,设计师们一直在努力设计像机场小说(杜嘉班纳(Dolce & Gabbana))情节一样古怪的叙事,在紧凑的剪辑中,他们发现了紧迫感和一种新的方法。不必每一季都重写相同的段落,这肯定是一种解脱,即使日益工业化的奢侈品市场迫切需要设计师们重复自己的设计。
该怎么办?你可以效仿皮耶罗·皮乔利(Pierpaolo Piccioli)在华伦天奴(Valentino)的做法,展示他三年来的首个男装系列。这56种款式的组合比例很好,但你对这位挑剔的设计师的期望也很高。短裤穿在四四方方的夹克里面。软领衬衫搭配细领带。瓜亚贝拉风格的衬衫上点缀着亮片花朵。有幽灵般的锅炉服和飘忽不定的大衣。
并非巧合的是,设计师决定在一些服装和许多配饰上装饰文字,这是设计上的重大举动。他使用的词语来自柳原汉雅(Hanya Yanagihara) 2015年的小说《小生命》(A Little Life),这本畅销书充满了自残、童年创伤、情感屈辱和强奸。(柳原是《T》杂志的主编。)出于未公开的原因,皮乔利避开了小说中更哥特式的元素,选择了一句让他焕发活力、感到轻松愉快的话:“我们太老了,又变年轻了。”
脱离语境,印在牛仔裤、外套和皮革公文包上,这些词很容易变成噱头,像是冰箱贴上的东西。相反,你觉得这个想法合理地打动了皮乔利,他在时装秀结束后在自己的Instagram上写道,他渴望恢复“我梦想做这份工作时的魅力和眼睛”。从某种意义上说,华伦天奴系列是一种近乎忏悔的披露。皮乔利的故事是从设计开始的,而不是红毯噱头或全球商业统治。他想回到那个时代。
也许整个行业都会。“现在,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注入幻想和创意,”缪西娅·普拉达(Miuccia Prada)在周日的时装秀结束后立即说。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让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不同,除非可能是迫在眉睫的人工智能威胁。普拉达的系列时而充满幻想,时而务实,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她的知性风格。首先,有一个由工业钢板地板制成的布景,天花板上渗出一些类似欧不裂的物质。
在泥泞的帘子之间,漂亮的机器人在游行,他们穿着宽大肩膀的定制夹克,高腰短裤或气球裤。沙漏形的轮廓让人想起了构成主义的玩偶。普拉达和她的联合创意总监拉夫·西蒙斯(Raf Simons)把上世纪40年代夸张的男子气概比例作为参考。然而,几乎没有必要回溯那么远。你几乎可以在克劳德·蒙大拿(Claude Montana)上世纪80年代末的所有男装系列中找到同样的比例。
这两位设计师在那些充气时期的造型上加入了即兴创作,用色彩鲜艳的实用背心搭配短裤,用拉里·克拉克(Larry Clark)的经典照相簿《塔尔萨》(Tulsa)中十几岁的速度狂热者穿的那种宽松牛仔裤交替搭配短裤,或者设计出商业上不可抗拒的流苏印花衬衫,让任何人都成为基瓦尼斯保龄球联盟(Kiwanis bowling league)的明星。
如果这让普拉达的时装秀显得轻浮,它显然不是。和这里的大多数其他设计师一样,普拉达不寻常地注重维护意大利设计的合法性,如果不是首要地位的话。像Tod’s的沃尔特·恰波尼(Walter Chiapponi)这样被严重低估的人就是这样做的,他们推出了冷门的系列,几乎消除了装饰。
恰波尼并没有在造型上大放技巧,而是刻意删减那些与经典男装无关的东西,比如风衣、家务外套、棒球夹克、倒褶裤和及手指的汽车外套,直到你把这些东西误认为是J.C. Penney的基本款。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就像那些为暗藏财富的人准备的商品一样,这些衣服是由轻薄的羊毛、精细的棉花、杜斯金或薄如纸的麂皮等材料制成的。
保护动物的一条基本原则是,当一个物种被指定为濒危物种时,可能已经来不及拯救了。熟练的手工艺人几乎也是如此,而这种知识无疑在席尔维娅·文图里尼·芬迪(Silvia Venturini Fendi)决定在距佛罗伦萨30分钟车程的托斯卡纳小村庄巴尼奥里波(Bagno a Ripoli)的全新芬迪工厂举办时装秀的过程中发挥了作用。
在此之前,大约400名乘坐公共汽车或开车来到农村的客人被邀请参观了一家员工齐全的工厂,穿着白大褂的工人们用激光机器模仿着切割原始牛皮、缝制躲猫袋的动作。
“在我们工作的各个方面保持透明度的想法很重要,”芬迪在接受采访时说。“人们想要核实他们购买的东西的来源——谁、什么、在哪里。”一个经典的法棍面包售价3000美元,想必他们已经知道原因了。
工匠,即使是那些受过先进技术培训的人,在意大利也很稀缺——就此而言,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如此。芬迪在秀后把她的整个团队都带了出来,公开庆祝他们,既务实又体贴。毕竟,它们是她所谓的“交叉男装”构想背后的无名力量:精致的衬衫围裙或网背心,上面自然染有托斯卡纳山坡上野生的荨麻;设计灵感来自于缝制工人围裙或工具腰带,将其改造成迷你裙,穿在裤子外面;阻塞穿;与日本建筑师隈研吾合作设计的铰接手袋。
芬迪的奢侈品并不是安静的那种。拉夫·劳伦的紫色标签系列也没有设计。在中断四年之后,劳伦的设计团队重返米兰,在劳伦的私人宫殿里举办了他们的发布会。克里斯·派恩(Chris Pine)和达姆森·伊德里斯(Damson Idris)等客人在这里凝视着停在前院的一辆罕见的捷豹XK120,啜饮着香槟(派恩则是喝着苏打水),在盆栽棕榈树间漫步。
虽然这个系列分为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完全按照劳伦的盖茨比风格设计(一套剪裁考究的牛仔西装是例外),但其中一个值得称道的部分是满屋子的金刚鹦鹉般粗犷色调的正装。
一位发言人说,非传统晚装是劳伦紫色标签(Purple Label)系列中增长最快的品类。考虑到该品牌最近在迈阿密设计区(Miami’t Design District)的奢侈品区开了一家面积4000平方英尺的门店,可以想象,所有那些翡翠绿或淡黄色的晚礼服;镶有鲜艳树叶的淡黄色裤子;宽翻领的双排扣橘色晚装则是针对尚未从南佛罗里达搬到马德里的南美富人群体设计的。
米兰时装周闭幕的两场秀是乔治·阿玛尼和杰尼亚。每一个都以论文的修改和简化为核心。在杰尼亚(Zegna),亚历山德罗·萨托里(Alessandro Sartori)接受过裁缝培训,一切都以经典的裁缝戒律为基础,他逐渐将自己的风格精简为一种紧凑的必然性。就像雷蒙德·卡弗(Raymond Carver)的故事一样,他的服装具有钟表般的几何形状和逻辑。它不加修饰,质朴到让人无法察觉到它制造过程中收获、编织和融合的复杂过程。
阿玛尼远不是一个极简主义者,但他的风格通常是在适应的,他称之为“一个不断写作和重写的过程”。自1975年以来,阿玛尼一直在不断地改变他几乎是自己发明的风格,结果他把东西都精简到最基本的部分:读起来像衬衫的未加工运动夹克、帅气的野战大衣和工装裤、衬衫裤和穿在裸露胸部的深剪裁背心,以营造一种男性化的气质。
在不少场合,阿玛尼都是漫无目的的、轻率的,或者是陷入了感伤自己作品的陷阱。不知何故,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最后,在88岁的时候,他已经老了,他又变得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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